N海都记者 林雅璇 梁展豪

实习生 王凯诺 文/图

声音社交软件作为一种新兴的社交平台，近年来发展迅速。与常见的视频直播相比，语音聊天更突出陌生人交友陪伴的特点。今年10月，福州的张女士应聘福州微声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微声公司”）语音聊天主播一职。该公司宣称直播不露脸、“纯绿色”，而在岗前培训阶段及工作过程中，张女士却发现需要“擦边”聊天，诱导男性用户充值打赏。微声公司回应称，公司的规章制度明确禁止所有主播从事涉黄行为。但面对求职者，公司又表示“私下交流看个人的接受程度”。

求职者：培训资料文字露骨

张女士告诉记者，10月16日，她通过求职平台了解到微声公司在招聘语言聊天主播，“公司宣称招聘tiktok平台（抖音海外版）的语音厅主播”。在张女士提供的截图中，该岗位工作职责是：与平台用户进行恋爱模拟小游戏，同时维持好房间内气氛、交友秩序并维护用户游玩体验，其中还提到工作“纯绿色”“不擦边”。张女士表示，在此后的面试过程中，对方再次向她承诺工作“纯绿色”，只需在语音厅开麦或打字聊天即可。

10月28日，张女士正式到微声公司进行岗前培训。在培训过程中，张女士得知直播平台并非tiktok，而是名为“Partying”的海外语音交友平台。而培训内容也并非此前承诺的“纯绿色”，“实际工作内容是用网图包装自己的虚拟人设，与不同性格的平台用户聊天、暧昧，引导他们刷礼物”。张女士说，公司曾多次告诉主播，平台上的一切都是虚拟的，做的任何事、说的任何话都不需要负责。

除此之外，公司发放的培训资料中还包括较为露骨的文字内容，要求主播挑选背诵，作为语音厅的“试音”素材。

经过简单培训，10月30日，张女士正式上岗，在公司提供的场地进行直播。

张女士表示：“公司的培训老师多次和我们提出，要主动用暧昧文字或露骨照片吸引平台男用户，加微信打电话，和他们‘谈恋爱’。”张女士向记者提供了她与培训老师的聊天记录，该培训老师多次向张女士表示：“你把这个（平台男用户）搞定，很有钱，上手撩。”“有钱的，聊天就一直黏着，多打电话。”

“为了引导用户送礼物，公司还鼓励主播与用户私聊，甚至可以答应部分用户的过分要求。”张女士提供的聊天记录显示，部分用户还会给主播发送裸露的照片、以刷大额礼物为回报要求裸聊……内容不堪入目。

离职时被告知

未签劳动合同只有合作协议

11月30日，张女士不堪其扰，选择离职。然而，离职过程中张女士却被告知工资无法结算，“公司并未与我签订劳动合同，只有合作协议。协议中规定保底工资为4000元，而公司财务却说必须提前30天提出离职，否则不结算薪资，最终我只拿到400元的提成”。张女士还告诉记者，工作期间陆续入职又离职的主播共7人，均被公司恶意扣除提成，工作期间的底薪也未发放。“我们希望拿回应得的劳动报酬。”张女士表示。

接到报料后，记者看到微声公司仍发布了多个主播岗位招聘信息，均强调“绿色直播”。12月4日，记者来到微声公司，相关工作人员表示，张女士与公司签订的是一份《合作协议》，而非《劳动合同》，双方之间并不存在劳动关系，公司会在每月10日结算并支付上个月的薪资。目前尚未到发薪日期，故暂时无法为张女士发放款项。当记者请求查看《合作协议》具体内容时，遭到了拒绝。

公司：

否认“擦边话术”

称明确禁止主播涉黄

针对直播过程中培训老师要求主播学习“擦边话术”的说法，该工作人员予以否认，并解释称所谓的培训老师并非本公司员工，同时指出公司从未提供过任何不当或违规的话术指导。他还提到，微声公司专注于提供正规的语音陪伴服务。张女士所说的“工作话术”与公司的运营模式无关。此外，他还反复强调，公司的规章制度中明确禁止所有主播从事涉黄行为。

情况是否真的如此？记者再次以求职者身份来到公司面试语音主播岗位。面试过程中，工作人员表示使用的直播软件为Partying。“这款软件在海外比较受欢迎，我们面向的客户都在马来西亚、澳大利亚等地。我们是提供情绪价值的，只要陪客户聊开心了，他们会刷礼物，有的客户一周会刷几万块钱的（礼物）。”

除了简单聊天、做游戏外，如果客户要求“更进一步”，该怎么处理呢？该工作人员称，海外的平台比国内更开放一些，只要不在直播间讲一些过分露骨的话，就不会被平台处罚，私下交流还是看个人的接受程度，因为“这跟你的收入有关系”。根据工作人员的描述，语音主播的工作并不局限于语音厅内聊天，更重要的是通过平台私聊或其他社交媒体向客户提供情绪价值、维系关系，再引导客户在语音厅内刷礼物，从而获取收益。

律师：

若有不当行为

可向部门举报

对此，福建律师海都公益团北京德恒（福州）律师事务所林倩律师表示，合作协议的签订不能代表双方之间未形成劳动关系，而系项目合作关系。张女士应多收集证据证明与微声公司之间存在事实上的劳动关系，证据可以包括入职证明、微信聊天的工作安排、工作场所的照片等。即使没有签订正式的劳动合同，只要存在劳动关系，雇主也必须支付工资。

林倩律师还说，用人单位未及时签订书面劳动合同应支付双倍工资。此外，微声公司应严格遵守相关法律法规，确保直播内容合法合规，不涉及淫秽色情、低俗庸俗等违法和不良信息。如果微声公司存在诱导主播进行不当行为，张女士可以向有关部门举报，包括但不限于文化市场综合执法机构、工商管理部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