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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技女演员高空坠亡,谁之过

发生悲剧的表演现场(视频截图)

N综合扬子晚报

钱江晚报

都市快报

法治日报

4月15日晚,安徽省宿州市埇桥区蒿沟镇发生一起悲剧。一位女演员在通过吊车做高空杂技表演时,重重摔在舞台上,送至医院抢救无效身亡。

4月18日晚,宿州市埇桥区委区政府调查组发布通报称,经调查认定,这是一起高空杂技表演过程中发生的意外坠亡事件。承办方安徽亚西演艺传媒有限公司未经审批违规演出,且在演出过程中,未提供安全应急防护,违规使用吊车吊人,操作不规范。

该事件引来众多网友的叹息和同情,同时,台上为何没有安全保护措施等问题也引发关注。

最新通报

承办方未提供安全防护

违规使用吊车吊人

4月18日晚的通报显示,3月26日,演出活动主办方尹某某(宿州市尹居源种植家庭农场实际负责人)以个人名义与安徽亚西演艺传媒有限公司签订演出合同书,定于4月15日至16日在尹楼村开展演出活动。

4月15日,安徽亚西演艺传媒有限公司邀请杂技演员张某某与孙某某(两人系夫妻关系)参加演出,双方口头约定演出事宜。当天20时53分许,张某某与孙某某在表演高空杂技时,孙某某从高空跌至舞台上受伤。23时许,孙某某经抢救无效死亡。

经调查认定,这是一起高空杂技表演过程中发生的意外坠亡事件。承办方安徽亚西演艺传媒有限公司,演出前未按有关规定履行报备审批手续,系违规演出;演出过程中未提供必不可少的演出安全应急防护,违规使用吊车吊人,操作不规范。

目前,安徽亚西演艺传媒有限公司已与逝者亲属达成赔偿协议,善后工作正在进行中。主管部门将依据《营业性演出管理条例》相关规定,对安徽亚西演艺传媒有限公司违规演出行为予以处理。

这起事件也暴露出蒿沟镇党委政府及区相关主管部门监管工作不到位,区纪委监委已对相关责任单位和责任人启动问责。

现场还原

被吊起表演花式动作

女演员突然脱手坠落

据多段网传视频显示,事发时,吊车吊起两名杂技演员在空中做花式动作,处在下方的女演员疑似在表演过程中突然脱手,随后重重坠落到舞台上。

从视频画面看,该表演中的演员没有系安全绳。一位现场目击者称,舞台上并没有设置安全垫之类的保障用具,由于村里都是小路,救护车很难开进来,最后,还是由在现场维持秩序的宿州蓝天救援队工作人员,将受伤女演员抬到演出场地外围的救护车上。

焦点追问 吊车升得太快太高?

对于出事的原因,有网友分析称:“吊车升得太快,导致女演员没有抓住男演员的脖子。”

河南一家职业学校的杂技表演老师何老师从事高空表演25年,她从专业角度向记者分析了可能造成此次意外的原因。“吊车不应该升这么高,表演杂技的意义是传承,不是冒险,不代表要玩命。”何老师说,正常情况下,高空表演使用升降机,有稳定器,起落时不会造成大幅度摇摆,而吊车本身的安全性没有升降机高,如果演员经验少,高度太高就会有危险,“我们一般将高度控制在3至5米,万一掉落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此外,何老师认为,男女搭档之间的配合非常重要。最近天气比较热,身体会出汗,容易打滑。

张某某夫妻也经常到安徽涡阳一带演出,因此与当地演出现场导演章某成了朋友,章某说:“我们这边红白喜事,都会请他们来耍,三四米的舞台,一个电机将他们升上去就可以表演了,这些都是小型表演,跟那天那种不能比。”

据现场视频,张某某当晚的表演在20米左右高空。“因为越高,人家才会看,演出费也高。我这边一场通常是七八百块,当晚那场估计两千块。”章某说,“夫妻俩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儿子才几岁,养三个孩子不容易。”

因夫妻吵架而未系安全扣?

有媒体报道,相关演出公司负责人表示,事故是因为夫妻二人在演出前吵架生气,未系安全扣所致。

不过,这个说法遭到了当事人的否认。16日下午,张某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语气十分悲伤。他表示,他们夫妻俩并没有因为吵架生气而不系安全扣,自己和妻子在演出前未曾发生过争吵,“我们一直很幸福,基本没怎么吵过架”。

该女演员的朋友小雪(化名)告诉记者,当事人夫妻俩高空表演已有七八年,女演员以前是唱歌的,男演员扮小丑表演魔术。

为何没有安全保护措施?

对于很多网友“舞台上为什么没有设置安全保护措施”的疑问,有10年高空杂技表演经验的从业人员李洋(化名)告诉记者,高空表演其实涵盖了很多项目,比如皮条、空中飞人、绸吊等,“一般来说,只有空中飞人项目会在舞台上布置防护措施”。至于其它几项,除了训练时间外,基本不会在舞台上铺设安全气囊。

李洋称,这是为了保证演出效果,便于演员展示舞蹈动作,并完成走位,“像视频中这样的高空皮条演出,真正保护我们的就是自己的双手,还有男方和女方之间的信任和默契。”不过李洋同时也强调,通常情况下,专业的杂技演出,现场要设有医疗队。

李洋告诉记者,皮条杂技比较重视动作的精准度,算是高空表演里相对安全的一个种类,因为会有绸子缠绕在身上。虽然演出现场不会使用到安全绳、安全扣、铁丝网,但是正式登台演出,对现场器械有非常高的要求。因为户外演出需要考虑风速、机器速度。

杭州杂技总团演艺杂技队长王金虎表示,距离地面3米高的高空杂技必须用保险绳。同时,在高空表演的演员附近,有六七人随着旋律在地面舞动,这些地面演员其实是在保护高空表演者,只是为了节目美观,增加了一些简单的动作。

那么,如果在表演中出现事故该由谁担责?

万商天勤(上海)律师事务所陈栋律师分析称,一般情况下,演艺人员坠亡应由其所属的演艺公司承担赔偿责任。如果因为演员自己未采取保护措施而导致事故的,演员可能要承担主要责任,演艺公司承担次要责任。演艺公司未经批准举办营业性演出的,政府相关部门将对其进行处罚。

据悉,承办此次演出的安徽亚西演艺传媒有限公司成立于2018年,天眼查显示,这家公司曾在2021年3月12日因未经批准举办营业性演出被亳州市文旅局罚款五万元。

声音

杂技也需要“安全锁”

针对这起演出人员坠亡事件,中国杂技家协会发布了题为《正视演出安全维护杂技工作者合法权益》的声明。声明指出,应加强杂技演员的恢复性、系统性训练,把杂技工作者的生命安全始终放在第一位。

在关注个案的真相之外,此事也再次引发了外界对于杂技表演行业安全规范的关注。从公开信息来看,杂技表演行业目前缺乏明确的安全规范。同时为了增加现场的刺激程度,很多表演还往往将“无任何安全措施”当作卖点。

作为一门古老的表演艺术,挑战极限、惊险刺激,是杂技的表演内核。但如何在表演的观赏度与生命安全保障之间构建一种新的平衡,的确值得思考。这需要行业达成新的共识,建立新的“行规”,也有赖于相关安全规范的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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