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海都记者 柳小玲/文
李梓召/图
泉州的“火鼎公婆”，是一项迎神赛会的民俗踩街活动，有“扫去千灾,迎来百福”之意。因其跳起来热情奔放、诙谐逗趣，加之表演者赋予它更强烈的互动性，使之成为当前最受欢迎的泉州民俗表演之一。
今年55岁的吴润珠，是“火鼎公婆”项目省级非遗传承人，她14岁时拜师学“火鼎公婆”至今，已整整扮演了41年的“火鼎婆”。近年来，更是满腔热血地推动“火鼎公婆”这一传承民俗表演更好地传承下去。
从小是个戏迷 14岁开始学“火鼎公婆”
日前，在鲤城区常泰街道五星社区，我们见到了吴润珠。她刚结束一场演出，匆忙赶来，脸上挂满了汗珠。我们在社区为她专门设立的一处工作间里进行专访，听她讲述相伴半辈子的“火鼎公婆”趣事。
吴润珠从小就是个戏迷，喜欢唱戏。14岁时，晋江来了个戏班，想收她学戏，父亲不肯，让她乖乖上学念书，吴润珠只好作罢。但不久后，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她还是偷偷加入了村里的民俗表演队。每天晚饭后，吴润珠都会跟姐妹结伴来找老师傅学习闽南民间传统艺术，踩高跷、拍胸舞蹈、跳鼓舞、火鼎公婆等，样样都学，一学就是三四个小时，累得回到家后，立马就能入睡。
在学艺过程中，老师傅们慢慢发现，吴润珠在表演“火鼎婆”时惟妙惟肖，格外有天赋，决定重点培养她来演“火鼎婆”。“火鼎婆”表演看起来简单，但学起来，吴润珠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单是舞蹈步法，就分为小碎步、掌中木偶步、提线木偶步、过独木桥步等近十种。”吴润珠介绍道，她觉得最难的地方在于嘴部的动作，“公婆”表演“打情骂俏”要想体现诙谐逗趣，就得“歪唇咧嘴”，常常一天练习下来，嘴巴酸疼得厉害。
而为了使“火鼎婆”形象更加逼真搞笑，“火鼎婆”的装扮也格外重要，除了浓妆艳抹，还得点两颗“蜘蛛”痣，寓意“知足常乐”。吴润珠记得，初学化妆时，只要化得有一丁点儿不满意就洗掉，重新再化，这样来回重复了十余次。如今，她已经能在短短半小时内，熟练地完成妆容，插上夸张的大花，再套上宽袖阔腿的衫裤，蒲扇一挥一舞间，瞬间化身为逗趣的“火鼎婆”。
“上世纪90年代，当地消遣娱乐活动还很少，像‘火鼎公婆’这样的民俗表演很受欢迎，我所在的民俗表演队，每个月都要被外村请去出演20多场。”吴润珠说道。极好的表演天赋，加上练习刻苦，不到两个月，老师便带着她参加这些演出。就这样，吴润珠在一次次的实践中，一点一滴熟稔了技艺。
老师言传身教 玩得开心最重要
两根竹竿架火鼎，亦庄亦谐妙趣生，或快步飞穿，或缓缓踟蹰……当日下午3时许，在泉州古城新门街三道行艺术馆内，吴润珠和她二三十年的老搭档许再生，为参加2023年泉州市大学生暑期社会实践活动的省外高校学生，献演了一场“火鼎公婆”表演，引得大家捧腹大笑。
吴润珠和许再生搭档的这对“火鼎公婆”，在泉州已经打下了不小的名气。许再生也是多才多艺，不仅会跳“火鼎公婆”，还能跳“拍胸舞”等。吴润珠和他搭档时，总会想起她人生中的第一位“火鼎公婆”老师吴世聪。
1982年，吴润珠拜老艺人吴世聪为师，学习闽南民间传统艺术。在吴世聪的带领下，她接过“火鼎公婆”的技能，开启了表演的人生。在吴润珠的印象里，师父瘦瘦小小的，但演起“火鼎婆”来，浑身都是戏。吴润珠如今已年过半百，仍时不时怀念起跟吴世聪学艺的那段时光，在村里的广场上，在吴世聪的唢呐声、锣鼓声下，她和10多个伙伴开始训练，一起踩高跷、跳拍胸舞、扮火鼎公婆，就像现在大家跳广场舞一样，玩得不亦乐乎。吴世聪性格温和，告诉他们重要的是学得开心。
1992年，吴润珠开始拜杨位煌为师，继续学习、表演“火鼎公婆”。杨位煌老师不厌其烦，把“火鼎婆”的动作系统规范传授给她。“与观众勾搭，表演时的表情，在行进中的上坡、下坡动作及过独木桥，表演中的四方步、蝶步、彩婆丑步、整衣冠等，杨位煌老师能把每一个动作、步法分析解释如同讲故事一样。”吴润珠介绍道。
这些年，吴润珠带着“火鼎公婆”慢慢走向更高、更大的舞台，她先后参加了全国乡村“亿万农民健身活动”特色项目展示、澳门妈祖旅游节文艺表演、马来西亚民间文艺表演等活动，拿到了多项大奖。“最开心的不是拿奖，而是让更多外面的人了解、认识‘火鼎公婆’，当他们竖起大拇指称赞时，我很骄傲。”吴润珠说道。
一代代传承
让它成为永远的民俗印记
不过，吴润珠有些担忧，“火鼎公婆”虽深受大家喜爱，一些商铺开业、大型晚会，经常能看到火鼎公婆表演，但表演者的收入并不稳定，像她这样把“火鼎公婆”表演当专职来做的，少之又少。今后，还会有人愿意表演“火鼎公婆”吗？
“要用心学，不要把这个角色失传了，别人不学了，你要更努力。”每每这时，她总是想起杨位煌老师的鼓励。2018年，吴润珠被评为“火鼎公火鼎婆”项目省级非遗传承人，她深知身上肩负的重任，所以，只要有演出邀请，就毫不犹豫地答应。“去年暑假，学生研学活动多，一天跳8场下来，累得全身酸痛。”吴润珠回忆道，那两个月下来，累计参与各级演出200多场。“我一定会尽力去演出，直到跳不动为止。”
而在她的影响下，丈夫也在工作之余跟着她学“火鼎公”表演，如今也时不时与她搭档，一起推广“火鼎公婆”表演。2016年春节，吴润珠和丈夫还受邀参加央视春晚泉州分会场的表演，成了一对真正的火鼎公婆。
近年来，随着泉州对当地非遗项目的重视和推广，通过亲自教学，吴润珠把“火鼎公婆”一代代传承下去，让它成为闽南人永远的民俗艺术印记。还有很多来自德国、日本的国际友人慕名前来找她学习，吴润珠都很乐意教。她还乐于在校园里传承“火鼎公婆”表演技艺，从幼儿园到中学，已数不清多少次到校园里为孩子们上课。
2015年9月，泉州市泉中职业中专学校成立闽南传统民间舞蹈“火鼎公婆”传习所，邀请吴润珠来进行“火鼎公婆”传承教学，每年培养了8对以上“火鼎公婆”，他们毕业后大部分前往幼儿园任教，让更多更小的孩子接触了解这项非遗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