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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皮子弹与催泪弹齐飞，刺耳警笛与高声怒骂交织。近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的抗议者与部署在该地的国民警卫队人员和警察之间的冲突规模持续扩大，让人称“天使之城”的美国第二大城市的市中心陷入混乱。一名媒体同行在冲突现场问记者：这场景像不像在中东战乱地区？

军警以橡皮子弹与催泪弹

猛烈回击抗议人群

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等联邦机构6日、7日派出大批执法人员，在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县多地实施针对非法移民的行动，引发抗议。抗议者表示，政府的非法移民逮捕行动是“不公正”的。

8日早晨，由美国总统特朗普直接通过总统备忘录派遣的2000名加利福尼亚州国民警卫队队员进驻洛杉矶地区，抗议者与国民警卫队人员发生的冲突愈加猛烈。

联邦拘留中心大楼前及周边地区抗议人士逐渐从早上的数十人增加到下午的数以千计。许多抗议者手持标语牌，高呼口号，要求停止强行遣返移民、保护移民家庭完整等。其间，抗议者多次与军警发生激烈冲突。有示威者向军警队列投掷石块和水瓶等，而军警以橡皮子弹和催泪弹猛烈回击，并以警棍和盾牌开路，冲出警戒线强力驱散抗议人群，不时把个别示威者扑倒在地后逮捕带走。据了解，有数十名示威者当天被捕。

冲突中，新华社记者两次被催泪弹击中，面部皮肤灼痛，泪流满面。新华社一名摄影报道员被橡皮子弹击中小腿，腿上出现红肿，肿痛逐渐加剧。

现场抗议人群对军警使用橡皮子弹与催泪弹感到非常愤怒。一些年轻人变得更加冲动，有两人骑摩托车冲撞军警队列遭逮捕。多数民众比较平和，不断有人高喊不要冲动、不要上当、不要给联邦政府派驻国民警卫队以借口。一名白人男子在现场表示支持联邦政府驱逐非法移民，与周围抗议者发生激烈口角。

美国民众不解

为何“总是一半人在反对另外一半人”

一名叫伊丽莎白的中年女性抗议者多次上前怒斥军警。她对记者说，自己是移民后裔，是美国公民。她表示，大多数抗议者都是和平抗议，特朗普政府派遣国民警卫队大举入驻洛杉矶是激化矛盾之举，意在打击洛杉矶的“移民庇护城市”地位。特朗普政府及共和党与执政洛杉矶和加州的民主党对待移民差别巨大，民主党对移民态度更包容。

另一个名为卡洛斯的抗议者对记者说，自己社区内有不少拉美裔移民，“我们是移民，我们更是帮助社区发展的劳动者”。

有一个片段给记者留下深刻印象。在国民警卫队士兵与抗议人群紧张对峙时，一辆汽车大音量播放着《星球大战》主题曲从旁经过。许多抗议者和士兵不禁笑了起来。记者身边的一名女士说：“我们现在的确需要幽默来缓和一下，不要让冲突毁了这个城市。”

据报道，这是60年来美国总统首次在未获州长请求情况下直接调动该州国民警卫队应对国内骚乱。加州及洛杉矶地方政府强烈反对联邦政府这一举措，加州政府与联邦政府、共和党与民主党的移民政策冲突更加激化。一名现场民众在和记者交谈时问道：“这是你印象里的洛杉矶吗？现在美国出了什么问题，总是一半人在反对另外一半人。”

加州州长正式要求，撤回国民警卫队部署

洛杉矶市长巴斯接受采访时说，7日晚仅有120名抗议者出现在街头，当地警方完全可以控制局面，因此派驻国民警卫队毫无必要，这只是联邦政府在装腔作势。

据美国媒体报道，加利福尼亚州州长纽森发表声明称，他已正式要求特朗普政府撤回对加州国民警卫队的部署。纽森表示，这是对州主权的严重侵犯，是激化紧张局势。

纽森还附上了州政府法律事务秘书致国防部长皮特·海格塞斯的正式信函。信中指出，根据规定，总统应将相关命令传达给州长办公室并与纽森协调，但这一程序未被遵守，特朗普直接下令调动国民警卫队与联邦部门共同参与洛杉矶的移民执法相关维稳行动。

同一天，美国22名民主党籍州长发表联合声明，谴责美国总统特朗普向洛杉矶部署加州国民警卫队，称这是滥用权力的行为。声明称，州长是该州国民警卫队的总司令，联邦政府在没有与各州州长协商或合作的情况下，单方面调动其辖区内的国民警卫队，这样的行为既低效又危险。

洛杉矶冲突是极端政策的直接后果

本次洛杉矶爆发冲突的导火索——抓捕非法移民，长期以来一直是加州政府与联邦政府之间的斗争主题，在共和党人执政时这种斗争尤为激烈。

这次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等机构之所以在南加州地区展开严打搜捕非法移民，直接原因是落实特朗普政府命令，完成抓捕非法移民任务指标。但加州作为美国第一大州，长期以来依赖各路移民发展经济，有对他们实施保护的传统，因此，加州政府与主张反非法移民观念的联邦政府之间的矛盾不断加深。

特朗普第一次担任总统时，加州便因非法移民问题多次与华盛顿发生言论冲突和法律纠纷，2017年加州通过了《加州价值法》，明确了加州本地执法机构不得参与或协助联邦机构执法人员针对非法移民的任何行动。2024年，加州用于移民法律援助的花费超过了6000万美元，其中相当一部分就是用于帮助他们与联邦机构打官司。就在上周，加州议会开始审议一系列提案，要求进一步限制联邦机构人员去学校、医院、收容所等地抓捕非法移民。

这些措施的确给联邦机构执法造成不少障碍。外来执法人员在加州本地社区特别是外来移民聚集的社区强行执法，遭居民唾骂围堵，早不是什么新鲜事，本次冲突，联邦执法机构阵仗大，抗议规模和烈度自然也大。

特朗普非常规做法，旨在压制民主党加州政府

长期以来，加州都是美国民主党的大“票仓”，特朗普3次竞选总统均未能拿下该州。本次冲突也是特朗普再次执政后，加州与联邦政府一系列冲突累积后的爆发点。自特朗普再次就任总统以来，联邦政府与加州之间在洛杉矶山火救援、汽车排放标准制定、全面“对等关税”政策、外国留学生签证等一系列问题上不断摩擦和对抗。加州州长纽森5月3日在接受采访时强调，加州与华盛顿之间存在着从地理上到认知上的遥远距离。

就在洛杉矶冲突爆发前一天，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披露特朗普正指示政府机构研究如何大规模削减乃至终止向加州拨付联邦资金。纽森对此回应说，如果联邦政府如此行事，加州人将不再向联邦交税。纽森的这一表态在美国社交媒体上引发热议。尽管目前看它在技术操作上存在一定障碍，但关键在于，一旦到了加州政府不得不这么干的地步，将直接动摇美国国本。许多美国网友在评论中警告说，这恐怕要导致新的内战爆发。

因此，在这一敏感时刻，特朗普打破惯例，绕过纽森调动加州国民警卫队，甚至威胁动用海军陆战队。特朗普此举既是显示自己的总统权威，也是对加州发出警告。这也就是为什么纽森回应说，特朗普这种“错误行为”旨在“引发暴力”，以获取政治利益。美国媒体和政界人士普遍认为，特朗普显然正努力将国民警卫队联邦化，这也是对美国现有国家治理体系的基础性冲击。

从目前情况看，加州能动用的资源有限，无法对抗联邦政府派驻军队，故从纽森到巴斯等本地政治人士8日都在呼吁民众和平抗议，街头局势也随之归于平静。但特朗普政府与加州所代表的政治力量，在政治议程与治国理念上存在严重分歧，军警弹压下暂时的平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会进一步加深双方之间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