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海都见习记者
林雅璇
“嗡嗡嗡嗡嗡嗡嗡，我是你朋友给你点的夏天第一只蚊子……”
继几年前“孤寡青蛙”爆火后，“虚拟蚊子”也在这个夏天席卷了朋友圈。淘宝用户下单后，卖家会用微信等软件添加指定的好友，扮演“烦人”的蚊子不定时向对方发送“嗡嗡嗡”等文字。不久前，电视剧《你是我的人间烟火》热映期间，“骂醒恋爱脑”的虚拟商品增长迅猛，其服务内容也与“虚拟蚊子”相似。类似的虚拟商品还有很多，并在近期呈现出井喷的趋势。为什么虚拟情绪商品如此受年轻人欢迎？
在网上卖“脑子”“蚊子”？情绪生意火了
在二手交易平台上，你几乎可以购买到任何你需要的情绪服务：学习、备考缺乏自制力，30元包月的“云监工”监督你养成良好习惯；考前想临时抱佛脚，花费1元拍下“爱因斯坦的大脑”助你考试时下笔如有神；包月40元的“夺命连环call”，为起床困难户量身定制叫醒服务；想要倾诉烦恼，“解忧杂货铺”能够充当你的情绪垃圾桶……它们精准戳中了年轻人的情绪，因新奇、好玩而自带传播属性，满足了搞怪、陪伴和积极的心理暗示等多种心理诉求。
小娴（化名）在淘宝花20元购买了半小时的“树洞”。“为了不浪费这笔钱，我不停地负能量输出、发牢骚，到后面已经没话说了，感觉把未来的牢骚都发完了。”小娴说，每个人需要被听到，但在浮躁的社会中，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情绪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事情。她曾经想找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但价格都在400~500元/小时。“但是树洞服务以极低的价格满足了我倾诉的需求。”
虚拟情绪商品也是年轻人之间的社交货币。给多位朋友购买了“蚊子”服务的皮皮说，无聊的日子里需要一些调剂，看朋友和“蚊子”斗智斗勇很有趣。今年刚毕业的电商专业学生小伊（化名）则告诉记者，自己的淘宝首单交易就是卖“蚊子”。“一年多以前为了完成课程作业我开了一家淘宝店卖杂货，但一年过去了一件商品都没卖出去。”小伊说，后来偶然看到有人卖“蚊子”，出于新奇好玩的心理，她也开始了电商转型之路。根据蚊子的不同烦人程度，小伊上架了四个链接，价格从1~2.5元不等。“现在天气热，赛博蚊子进入了销售旺季，最近一个月，我卖了600只蚊子。”
价格高服务却不到位？ “情绪买卖”也存在风险
不过，目前这类的情绪产品和服务仍处于初期发展阶段，意味着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完善。
8月16日，记者在淘宝上搜索“树洞聊天”，随即出现了许多相关店铺。由于商品首页有“欢迎入驻”的字样，记者先是以应聘者身份咨询相关情况，一家店铺的客服表示，应聘无文化程度、口才等任何要求限制，仅需先下一单作为“登记”。
客服发来的价格表显示，可以选择“小哥哥”或“小姐姐”作为陪伴对象，而服务方式有“文字语音条”和“语音通话”两种，后者价格更高。价格又根据不同陪伴时长、不同经验的店员分为多个层级，从15分钟到包月，从“盲盒店员”到“锦鲤店员”，费用最高可达13888元。客服说，等级越高，价格越高，也代表该店员的受欢迎程度越高。记者表示每月13888元的价格有些昂贵，客服解释说：“锦鲤级别的店员双商在线，学历和学识都比较高，能够提供情绪价值，共情能力强。”那么陪伴的内容包括什么呢？“闲聊唠嗑、暖心陪伴、游戏带飞、情感分析、心理疏导、哄睡觉叫醒……都在我们的服务范围内，每天除去正常作息，聊天累积四五个小时。”
以语音通话陪伴为例，价格区间为60~400元/小时。不菲的价格，能带来等值的服务吗？菜菜（化名）说自己曾以110元/小时的价格下单了一名“小哥哥”的陪聊服务：“他全程不回话，我只能自言自语，真的很不值得，性价比太低。”记者在访谈中还发现，部分店员会要求消费者打赏、续单等。
对店家而言，问题亦伴随而来。一位提供“树洞”服务的店主表示，由于小部分消费者素质和动机的不可预估性，店员也会面临潜在的风险。“有的消费者会向店员小姐姐提出无理的请求，被拒绝后反而还会给我们差评。”有过当“树洞”经验的小刘表示，自己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心理知识培训，在一次倾听顾客的负面情绪时自己都变得暴躁起来了，此后再也没有接过单。
专家：把握好虚拟与现实之间的“度”
福建省福州第八中学心理老师谢维兴表示，一些青少年难以在现实中找到合适的人倾诉排解，也不愿给身边的人带来负面情绪。因此，虚拟情绪产品的出现，能够在互联网匿名机制的保护下，让青少年可以不惧身份限制，在线上有偿寻求陌生人的陪伴开导，或者向他们进行倾诉，减少自身情绪内耗。
谢老师认为，情绪产品虽好，但也不能包治百病。“例如在进行情绪宣泄时，可能会泄露个人隐私信息；当年轻人沉溺于通过线上陪伴的方式进行疗愈，也会极大影响他们在现实社会中的交往能力和独立人格的发展。”谢老师提醒青少年，要将其作为自我调节的一种手段。比如，线上的学习监督员固然能督促自己学习，但学习终究还得靠自己，他人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比如，“好运喷雾”或许能带来短暂的好心情，可是真正的好运，得靠个人努力去创造。
最后，谢老师表示，虚拟情绪产品有其必要的存在价值，但在进行消费时，也需要把握好虚拟与现实世界之间的“度”，在合理的情绪宣泄后重新获取迈向人生征途的精神动力，最终实现人生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