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消费者报道》消息，今年3月，该杂志向第三方权威检测机构送检了13款宣称零添加的酱油，结果发现，12款检出镉，7款检出总砷，其中一款名为“千禾0御藏本酿380天”的酱油检测出含有0.0110mg/kg的镉。进而有网友发现，“千禾0”其实是一个商标，并不意味着“零添加”。

继“千禾0”酱油引发争议后，近日有网友指出，“壹号土猪肉”的注册商标，实为“壹号土”。涉事的广东壹号食品公司工作人员证实，“壹号土”确实是公司注册的商标，用于旗下系列产品，“‘壹号土猪肉’只是这系列下的一个产品”。也就是说，大多数人以为的“壹号-土猪肉”，其实是“壹号土-猪肉”。断句只有一字之差，意思却是相距甚远，消费者都蒙了。

“壹号土猪肉”

是“壹号土，猪肉”

近日，记者致电“壹号土猪”出品企业广东壹号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公司工作人员证实，“壹号土”确实是公司注册的商标，用于旗下系列产品，“‘壹号土猪肉’只是这系列下的一个产品”。

记者注意到，在该公司官网、宣传海报及线下门店招牌上，“壹号土猪”的字样频频出现，部分标识在文字“壹号土”与“猪肉”之间有间隔。

天眼查APP显示，广东壹号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共申请商标866个，其中“壹号土”相关商标共申请197个，已注册117个。而带“壹号土猪”字样的商标图案，尽管曾在2022年6月成功注册，但在2023年6月26日，图案略有调整的“壹号土猪”商标申请却被国家商标局驳回。驳回复审决定书指出：“经复审认为，申请商标使用在指定商品上，易使消费者对商品的原料、成分、质量等特点产生误认，已构成《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第十条第一款第（七）项规定所指不得作为商标使用之情形。”

在电商平台，公司官方网店客服人员表示：“‘壹号土’是公司品牌，‘壹号土猪肉’是‘壹号土’品牌与‘猪肉’商品的组合。”该客服强调：“我们只销售土猪肉，没有其他普通猪肉。”但当记者询问如何区分普通猪肉和土猪肉时，客服表示：“只能通过口感区分，土猪肉吃起来更肥厚、更香。”

一般来说，土猪肉主要与规模化养殖场的饲养猪区分开。这种猪通常采用传统方法喂养，生长周期较长，肉质香醇，营养价值较高。但目前，我国并没有出台任何关于“土猪”和“土猪肉”的官方定义，判断是不是土猪肉，也没有权威标准，消费者要判断买到的肉是不是土猪肉，只能纯靠经验来观察。

3月27日，广东壹号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召开新闻发布会，就近期“‘壹号土猪’商标争议事件”作出正式回应。

针对网络热议的“壹号土猪”商标问题，公司现场展示了国家知识产权局核发的“壹号土猪”图形商标注册证书，并回应表示，在2009年就申请注册了“壹号土”商标，后来随着公司壹号土猪品牌的消费者认可度越来越高，于是正式申请注册了“壹号土猪”的图形商标，目前市场使用的也是这个图形商标，没想到给广大的消费者造成了误会。

那些奇奇怪怪的商标

其实像“千禾0”“壹号土”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商标，并不算少数。同样的文字游戏“山里来的土鸡蛋”也玩过。

2023年有媒体报道湖北有市民买到一盒“山里来的土鸡蛋”，仔细看才发现“山里来的土”是商标，这就是一盒普通的鸡蛋而已，和土鸡蛋根本不沾边。

采取类似策略宣传产品的还有白象。白象方便面有一个“多半”系列，包装上“多半袋面”四个字尤为醒目，大多数人会连读，将其理解成方便面的分量增加了一半，可正确答案是“多半/袋面”，“多半”是它的注册商标。

不过白象没有完全“欺骗”，它的“多半”袋面实际分量确实更大，只是没有真的多50%。

此外，“一品牛肉干”小零食也一样，稍不注意就会让人误以为是牛肉干，实际上配料的肉类含且只含猪肉，根本就没有牛肉，只是商标叫“一品牛”，这零食是肉干，但是什么肉，就不好说了。

当然，商家们也不总玩断句，有时会将商标变成一些口语化的语句。

简爱酸奶长期以来主打配方简单，只含有生牛乳和乳酸菌，在它的外包装上还有“其他没了”的宣传语。乍一看会让人认为这是在强调酸奶的配料简单，殊不知“其他没了”不是在说没有别的配料，“其他没了”是简爱早在2017年就已经注册的商标。

看上“其他没了”这个商标的不单单只有简爱酸奶，有的零食品牌换字加字后变成“其它没有了”，继续作为商标使用。

一款名为“金晔原味山楂条”的零食在“山楂、白砂糖”的配料后有一句“其它没有了”，这其实是它的商标。

这就像之前有作家名叫“古龙巨”和“金庸新”，他们的作品被称为“古龙巨著”和“金庸新作”，一样的配方。

商标如何开始“变味”

我们看到的商标，并不都是注册商标。

商标主要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法定的注册商标，是指经国家商标局核准注册并经商标局审查通过的商标，通常会在商标的右上角用小圆圈+“R”的形式进行标注。另一类商标是未注册或尚未完成注册的商标，一般会在商标右上角标注“TM”。前文我们列举的例子中，千禾0、壹号土、多半、其他没了都属于R标，山里来的土、一品牛、其它没有了是TM标。

需要强调一点，即便商标没有注册也能使用，只不过不能当注册商标使用，不过二者的区别仅在于后面跟的是R还是TM，且《商标法》没有规定注册商标必须标出R，不仔细看的话容易忽略这一区别。

《商标法》所称商标的使用，是指将商标用于商品、商品包装或者容器以及商品交易文书上，或者将商标用于广告宣传、展览以及其他商业活动中，用于识别商品来源的行为。

具体怎么用基本上是商家说了算。《商标法》并没有规定商标的前后左右不能加其他的词句，于是不少商家纷纷为消费者们创造全新的语境来帮助理解。在“多半”后加上“袋面”就构成一个动宾搭配；或者先列举一两种配料，然后加上“其他没了”，这就成一句短句。

人们通常都是将商标以及它前后的文字等信息串联起来理解，这样一来，消费者不免会出现理解的偏差，所以才会认为“千禾0”的“0”就是零添加，“壹号土猪”就是土猪。商标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开始慢慢“变味”。

□律师观点

商标玩文字游戏 可行吗？

那么这些商标是否在用文字游戏误导消费者，这样宣传真的可行吗？

河北厚诺律师事务所律师雷家茂表示，对于千禾0、壹号土等商标，其商标本身可能并不会让消费者产生误认，问题可能在于将商标与其他文字、图像等结合起来进行突出使用，连起来一块儿看可能会让消费者产生错误的认识。

也就是说，如果商标单独使用，算不上误导消费者。可如果组合使用，或许就会出问题。

但这并不意味着商家可以任意玩这样的文字游戏，如果商标使用不当，商家或许涉嫌误导及欺诈消费者。

“欺诈是指故意告知消费者虚假情况或者故意隐瞒真实情况，使得消费者陷入认识错误，进而诱使消费者作出错误意思表示的行为。”雷家茂认为，对于该类商标若在使用时刻意与其他文字、图形等结合进行突出使用、连贯排版，让一般消费者对商品情况产生误解的，则涉嫌误导及欺诈消费者。

商品标志在实际的使用过程中，有R标和TM标两种，雷家茂进一步解释，如果是R标带有欺骗性，则可能会被宣告无效，而TM标若未经注册则不存在被宣告无效。但不管是R标，还是未经注册的TM标，商家在使用时故意利用商标、标志欺诈消费者的，均需承担相应的责任，如“退一赔三”。

如此说来，消费者在购物时不可盲目轻信商标，还是得看看商品的成分、配料等具体信息。毕竟商标很可能只是仅供参考，具体还得以实物为准。

□声音

别用商标忽悠消费者

3月27日，国家卫健委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了50项食品安全国家标准和9项标准修改单，其中明确提出，不允许再使用“不添加”“零添加”等用语对食品配料进行特别强调。

千禾0和壹号土都是食品商标，都涉及公众“舌尖上的安全”。商家之所以要在商标上大玩暧昧的文字游戏，显然是看准了当下消费者追求“天然”，不喜欢食品添加剂的心理。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处心积虑误导消费者的行为就应该受到更严格的审视。

部分企业、商家把商标混同于商品的原料、成分、功能介绍，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相关商标到底算不算“欺骗性商标”？如果确实属于刻意误导，相关商家是否应该承担法律责任？无论如何，消费者都需要一个透明的消费环境，不能再被此类误导性商标“忽悠”了。有关职能部门不妨及时跟进，借此机会全面梳理食品行业中的商标合法性问题，与时俱进完善相关法规、政策。

（综合华商报、上游新闻、澎湃新闻、中国新闻周刊）